北京建立都城的战略门户与军事屏障——保定
引言
由北京沿京汉铁路南行,逐渐进入广阔的冀中平原。只见,西部太行崴嵬,狼牙山高耸;东部碧波涟漪,白洋淀莲蒲丛生;中部是一带良田沃野,谷豆飘香,青纱帐起,绿色的波涛一直向南伸展。就在这绿色原野的中心地带,坐落着一座美丽的古城,这就是京南第一重镇——保定。
保定北距首都公里,南距石家庄公里,东距天津公里,与京、津两市三足鼎立。如果仅从目前看,保定的地位并不显赫。截至年,全市人口只有507人,面积仅.4平方公里。自从河北省省会南迁石家庄后,这里只是保定行署所在地,政治地位并不突出。工业生产自然更难与京、津、石3市相比。不要说在全国,即使在河北省来讲,也只是许多普通中等城市中的一个。
然而,历史上的保定情况却并非如此寥落。就北京首都圈上现存大、中城市来说,保定形成最早。当辽、宋之际,北京刚刚揭开首都地位的序幕,天津附近只有一两个河海码头,秦皇岛只有山海关古关城,张家口、承德、唐山等城市远未出现的时候,保定就已屯兵驻将,城池宛然,成为燕南第一重镇。北京正式建都后,保定被称为“京畿重地”,是北京主要卫星城市之一。该城和它所隶属的整个地区,历史上无论政治、军事、经济、文化各个方面,都与北京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保定是北京的战略门户,北京的建都与北方民族的兴起有很大关系,但它又代表者传的中原文化,不仅统率着北方,而且逐渐统率起包括整个中原在的全国土地。因此,它不仅要有西北和东北战略孔道,而且必须用刻保持与广大中原地区的联系。这样一米,处于太行山东麓咽展挂带的保定便被推上重要的战略地位,成为保障京师安全的南部重镜。
首先,从保定的地理形势看它的战略地位
保定所以在军事上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和它所处的自然地理环境有很大关系。古代,由北京通往北方的途径有好几条,而南下的通道却只有太行山东部台地一路为便。保定恰处于这条道路的咽喉地带。
它的西部,有连绵的太行山高高耸立,难以行走;东部则有大片水域,历史地理学家称之为“涞易巨浸”。“涞易巨浸”是指由太行山诸水汇聚于冀中,因宣泄不畅内渚而成的淀泊、沼泽地带。这与古代黄河情况有很大关系。黄河下游最早分两派入海,南派沿今黄河河道东去,北派沿今卫河、子牙河一线,在今天津地区入海。周定王八年前年,黄河改流,晋以后迁徙不定。五代初大体又恢复晋以前两派状况。
黄河因上游经黄土高原,下游河床高出地面,故人称之为“悬河”。这样冀东地区的黄河北派堤岸便似一条长坝挡住了西来诸水,使之难以畅流东去。滹沱河、滱水今唐河、易水、涞水、白沟河、桑干水今永定河等水系因黄河北派堤岸阻挡皆渚于冀中的广阔平原上,故河北中部自古多淀泊。
所谓“涞易巨浸”,即指由易水、涞水等河流积聚而成的冀中水泊区。这片水泊池沼存在了很久,至晚唐尚有九九八十一淀之说。五代以后辽、宋对峙,宋朝正是利用了这片水泊,实行所谓“塘泊政策”,深挖沟渠,沟通诸淀,分为若干水区,开方田植稻,以限契丹戎马。自保州即今保定沉辽泊至天津的泥沽海口,屈屈公里,皆为水上关防。
这些湖泊、方田存在了两三百年,直至元、明之际,津、保之间仍是水连水,淀连淀,一片汪洋。后来,由于华北干旱,上游诸水流明显减少,这片水域才逐渐缩小为以白洋淀为中心的水泊区。即使如此,保定东部仍有很广的河湖沼泽地带。
而它的西部,又有一亩、鸡距诸泉。只有保定周围地势略高,于是,在满城、保定、安新之间形成一条陆路孔道。汉代的乐乡、樊舆,后魏设置的清苑县以及宋代的保州,这些保定的先驱城市,便都是在这一孔道地区形成的。
再看保定西部。太行山自南向北蜿蜒而来,本来比较靠西,但到平山以后,经曲阳、阜平、完县渐向东折,然后由满城西北经易县北去,与燕山相接。
保定正处在太行山东北折的犄角之地。这样,本来较为宽阔的太行山东部台地通道,至满城东部与白洋淀水泊区相夹,形成一个很窄的束腰。保定正处于这个束腰上。卡住保定,就很难向北行进。
同样,由北京南下也就造成很大困难。只要在这里驻守大量兵丁,便很难一下子攻取北京。保定坐落在冀中大平原上,并无高山巨隘可峙,但一向以易守难攻而著称,便是由上述自然形势所造成。近代以来,冀中水面渐少,保定周围通道加宽,但京汉铁路又纵贯南北,经由其地,一旦切断保定,同样打破南北动脉。这样,便使保定一直处于军事要害地位。
另外,太行山中有8条东西相通的道路,古代称为太行八陉。其中,飞狐陉今蔚县南黑石岭、蒲阴陉今紫荆关都在保定控制之下。北京建都后经常有敌对力量自西北部或张家口地区取道这两处隘口入北京南部平原,包抄京师。
保定驻军又可及时从南部与京师夹攻,使西来之敌腹背受击。保定又与天津水道相通,双方军事力量可相互接济。所以,保定对北京来说,是关乎其生死存亡的要害之地。
第二,从历史过程看保定军镇的成长
银定附近最早的县邑大约始于汉代。但早在古燕国时期,这里就已在古蓟城的影响之下。前11世纪,周武王灭商,封召公爽于無,建立燕国,保定即为燕国辖地。后米,这里成为燕、赵、赤中山等国相互争夺的地方,归属时有变迁,但大部分时间还是燕国的辖地。特别是战国后期,当燕国打败齐国、消灭中山以后,燕赵重新划分疆界,今保定市区重新归属燕国,成为燕国南部边防重地。从此,被称为燕南赵北之地。
当时,燕国的南部边界大体在今曲阳、完县、满城、保定、河间、沧州一线。至今,保定地区仍保留着许多有趣的地名,反映着这一古老的历史事实。比如,保定西部的曲阳县有燕赵村,据说因处于燕、赵分野之地而得名。保定市南大街有一块大石头,上小下丰,深埋地底,人称“列国石”,俗称“保定府大裂瓜”,或云燕与中山之界,或谓燕、赵分野界石。安新县与雄县交界处有赵北口村,谓其地处于赵国之北。这些地名为我们提供了宝贵线索,说明保定确实处于燕国的边防重地。这对古代的北京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当时,燕国北接诸戎,疆域并不算小,但军事势力一直较弱,经常被齐、赵等国所攻。保定地处冀中腹地,占据此处,便可能有效地控制南部来犯之敌。所以,保定地区常成为各国争夺交战之地。当此之时,该地已明显地显示出它对幽燕地区的战略屏障作用。燕国曾筑北长城和南长城作为防御工事,燕南长城大部分在今保定地区中部。
经实际勘测,其西端自今易县紫荆关南天门开始,东南行至科罗坨再现,至任义庄、东西柳泉、塘湖镇,然后沿南易水东行至曲城,沿瀑河北岸向东入徐水界,再经遂城继续东南行,经安新县进入沧州地区。
燕南长城的走向说明,燕国南部主要军事防线设于保定以北,保定正处于燕南长城的中心开节,成为燕国兵力集结之地和战斗前沿。据明代《弘治保定郡志》记载燕昭王曾于今保定城东2.5公里处建广养城,俗称空城,为值养战马之所。由此可证,保定附近最初出现的城镇,就是为促理燕安全所设的战备城市。
秦统一六国后,北京成为北方军事重镇。为了补充这个军事城市的物资需要,今河北北部和冀中地区一大批中小城镇被带动起来。保定一带也得到进一步开发。从保定市区内外有不少汉墓发现的情况判断,秦、汉时期这里已是市井繁华、村落相望了。到北魏这里正式出现清苑县。后唐时于清苑置泰州。从此保定上升为州治。
保定第一次作为军事要塞显示出重大价值,是在辽、宋之际。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清苑一度划归辽朝,成为辽燕京的南部边沿城市。周世宗柴荣北伐,收复拒马河以南三关之地,保定又回到中原政权的掌握之中。
宋朝建立后,太祖、太宗一直把收复幽燕当作一个大的战略目标,对河北军事防御十分重视。辽、宋以白沟河为界,此时清苑上升为保塞军,后又升为保州,与雄州今雄县、霸州今霸州市等地同时为北边重地,形成一道由西南向东北的军事联防线。无论是辽朝军马南下中原,或是北宋攻打燕京,都必须经由保州。宋朝常在此处屯兵驻将,把保州作为北部边防的指挥场所。
太平兴国中,宋太宗首次攻打燕京失败,欲再次北上,立即注意到保塞军的重大作用。太平兴国六年年,派八作使郝守浚开徐河、鸡距河25公里入白沟河,以济关南漕运。同年,升保塞军为保州,并将满城南境划入保塞县,以加强保州的实力。淳化三年年,派李继宣知保州。李继宣英勇善战,且长于建造,驻守保州期间多有建树。
《宋史》卷三八O《李继宣传》记载,“淳化三年,继宣徙知保州,又转庄宅使。筑关城,浚外濠,葺营舍千五百区;造船二百艘,入鸡距泉以运粮,人咸便之”。一次造营舍多区,可见保州驻军数量十分可观。此后,著名将领呼延赞、杨嗣等又曾驻保州。
宋真宗咸平三年年,抗辽名将杨继业之子杨延昭任保州缘边都巡检使,咸平六年年,升保州防御使,负责警备保州、广信、安肃3州军人马。军,为设兵戍守之地,自唐始设,军的将领称使,宋朝因袭唐制,于重要防卫城镇设军,故保州又称保寒军。安肃军治所在今徐水县城,厂信李在全徐水西15公里。
杨延昭统领这3个州、军的兵力,曾季次理败契丹人前下北来末年,女真人在东北起兵。宋朝欲借此机会夺取胸燕,女真人相约夹攻辽朝。年,金人人燕京,将该城抢掠一空之留下一座空城给宋朝,以塞盟约。宋朝自建国开始,就一直想夺取这座北方重镇,经过多年方才把燕京夺到手中。于是,改燕流为燕山府,并大力加强河北防御力量。
为支援燕山府,宋朝于保定驻守大量兵马。无奈好景不长,宣和七年年,金人背盟,不仅再次夺回燕京,并以为基地大举南下攻打宋朝。金兵很快攻陷保州以北城镇,但在保州却遇到强大的阻力。
结语
当时,宋朝在保州驻有5万兵马,顽强扼守,金人只好绕过这座城市,直犯定州等地。年,金人再次南下,攻打北宋京城汴京,为避免在保州消耗更多实力,再次绕过这座城市直趋开封。年,开封破,金人俘宋徽宗、宋钦宗两帝北上,乘势攻保州周围州县,保州以南尽为金人所得,只剩保州一座孤城。金人派以数万之众强攻,方破保州。在金人灭亡北宋的战争中,保州是河北州县中最后被攻克的城市。由此可见,此城防卫严密,确实易守难攻。